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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還能活一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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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還能活一百天

震耳的鑼鼓聲中,幾十人擡著重重的擔子,緩緩前進。

“是誰家娶妻嗎?”有人笑了,這條街上能夠這麽熱鬧的一定是有人成親了。

“不像。”有人搖頭道,成親是大喜的事情,不管是迎親還是下聘都會穿著大紅色的喜慶衣服,這一群人中可沒見到一個人穿著紅衣服的。

“那是韋家的人。”有路人認出了那群人中走在前頭的是韋家的管家。

“那個是韋家的三少爺。”有人悄悄指著那群人中的某個英俊青年。

有人驚訝了:“韋家為什麽來這裏?”看路線,韋家這是去胡神醫家啊。

“那就對了!”有人笑了,“韋大公子身患隱疾,這普天之下只怕唯有胡神醫才能治。”

其餘人點頭,古怪的笑,韋家這是送厚禮給胡神醫,以求治病救人了?雖然胡神醫公開承認不會治病,可是胡家有祖傳的壯陽秘籍啊,保不準裏面就有一兩個藥方是專門治療隱疾的。

那一群人果然一路到了胡家之前,鑼鼓敲得更加賣力了。

“姐姐,姐姐!”小問竹歡快的叫,外面好熱鬧啊。胡問靜神情平靜,負手看天,淡淡的道:“終於來了,我等了好久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丫終於來了!我終於活下來了!”聲音從平淡到瘋狂,最後幾乎是嚎叫。

門外的鑼鼓聲震耳欲聾,二十米內什麽都聽不見,門內小問竹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扯著胡問靜的衣角,睜大了眼睛無辜的看著她,小心的叫著:“姐姐,姐姐!”

“別擔心,那是給我送禮的!”胡問靜大聲的道,笑得全身都在顫抖。

鑼鼓足足敲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四周已經聚攏了數百人。韋家的管家揮手,鑼鼓聲停了。

韋家的三公子站到了前面,朗聲道:“譙縣韋家以前得罪了胡神醫,特來道歉,請胡神醫海涵。”對著胡家的大門深深鞠躬,身後韋家的仆役們一齊彎腰鞠躬,久久不曾擡頭。

胡問靜在門內用力點頭,說得太好了,道歉就該這麽沒有腦子,哦,說錯了,是有誠意,哈哈哈哈!

四周看熱鬧的人們驚訝了,韋家大張旗鼓竟然是向胡神醫賠禮道歉來了?不知道韋家在何處得罪了胡神醫?

街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盯著胡家緊閉的大門。

“該我了,該我了!”胡問靜在門內低聲歡呼著,小問竹看著激動的胡問靜,學著她的模樣深呼吸,挺胸凸肚。

胡家的大門慢悠悠的打開了,胡問靜牽著小問竹的手,傲然看著鞠躬行禮的韋家眾人,鼻孔向天:“我就是胡問靜,你們是韋家派來向我道歉的嗎?”

韋三公子差點罵人,哪有這麽當眾打臉的?你丫會不會做人?但形勢逼人,韋家沒有選擇的餘地。韋三公子努力的告訴自己,他,以及韋家不是在向胡問靜低頭,而是在向半個譙郡的門閥低頭。

“是,我們韋家特來向胡神醫道歉。”韋三公子真是佩服死自己了,這幾個字絲毫不帶煙火氣,誠意滿滿的,換成四弟八弟一定做不到。

胡問靜擡頭看天,久久不語。小問竹看看胡問靜,又怯怯的看看四周的人,悄悄的站在了門檻上,踮起了腳尖,使勁的學著姐姐看天空。

韋家三公子等了半天不見胡問靜說話,莫名其妙極了,這是怎麽回事?他悄悄的看身邊的管家,管家使勁的搖頭。按照禮儀,在韋家致歉之後,胡問靜該回答誤會誤會,大家都是一家人之類,然後快步搶下臺階,雙手扶起一直鞠躬的韋三公子,年紀比韋三公子大就喊“賢侄請起,折煞老朽了”。年紀比韋三公子小就該滿臉通紅的扯住韋三公子的衣角,“三哥哥,你怎麽能這樣,難道我不是你的妹妹嗎?為什麽哥哥要對妹妹低頭?”總而言之,最後賓主雙方要手牽手,愉快的微笑著,一齊走近胡家,表示冰釋前嫌,既往不咎,以後共創和諧社會。

這是華夏千百年來最最最基本的禮儀,與門閥或者平民沒有關系,只要是個華夏人就該知道這最最最基本的套路。

可如今胡問靜從第一句對答就囂張跋扈亂七八糟的,韋三公子和管家縱然見多識廣,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怪不得宇軒會敗在這個女人的手下。”韋三公子原本以為韋宇軒只是表面能幹,其實一肚子草包,不然怎麽會數次被一個平民女子折辱?換成他絕對不會出現這麽可恥的狀況。但以此刻的經歷看,這胡問靜的行為果然太超出常理了,以普通人的思維看胡問靜肯定要大大的吃虧。

韋三公子慢慢的擡起了頭,直起了腰。胡問靜既然不懂禮法不講規矩,那他也沒有必要傻乎乎的鞠躬行禮,大家都不守禮,交談也比較輕松一點。

“你懂不懂規矩?”胡問靜忽然說道。韋三公子一驚,急忙再次彎腰行禮,該死的,這個女子自己不守禮法,竟然要求別人守禮法。

“還有呢?快點,沒看見我脖子都酸了?”胡問靜催促著。四周的人靜悄悄的看著,還有什麽,真想知道啊。

韋三公子莫名其妙,小心的問道:“還有什麽?”

胡問靜憤怒的瞪他:“當然是跪下啊!道歉就該跪下,這點規矩你都不懂?沒聽見半澤直樹對大和田說道歉就要下跪嗎?”

韋三公子驚得呆了,自動忽略那些莫名其妙的名字,吃吃的問道:“你是要我下跪道歉?”

胡問靜用力點頭:“當然!不下跪算個P的道歉?動作快點,我趕著吃飯呢。”

韋家所有人都呆住了,死死的看著胡問靜,你這麽囂張,你媽知道嗎?

四周的圍觀眾呆呆的看著胡問靜和韋三公子,只覺今天大開眼界,一個小小的江湖郎中竟然敢在韋家面前作死。

“果然身為神醫就是拽啊。”有人驚呼出聲,眼中冒出無數的星星點點,原來擁有救死扶傷的絕技就可以蔑視王侯!

“不,那是因為胡神醫擁有最尊貴的血統!”有人笑了,大夫算個P啊,什麽時候見過大夫看到王侯不跪下的,胡問靜能顧蔑視韋家一定是因為她的血統。中山靖王的禦醫啊,會不會娶了中山靖王的女兒呢?反正中山靖王有120個兒子120個女兒。

“唉,還沒有向胡神醫請教怎麽才能有兒子,她就要死了。”有人冷靜無比,敢在譙縣讓韋家的人跪下的平民都只有死路一條。

韋三公子冷冷的看著胡問靜,跪下?別忒麽的做夢了,他怎麽可能為了替韋宇軒道歉而跪下?但要是完不成家族的使命……

他看向管家,心中後悔到了極點,還以為能夠從一群兄弟中爭取到了這個“出使敵國”的任務很出風頭,就算沒有在譙郡的門閥中揚名,至少可以在譙縣打壓韋宇軒。沒想到這根本不是送名的任務,這是送命的任務啊!

管家看著韋三公子求助的眼神,關鍵時刻反應極快,向前一步,低聲對胡問靜道:“胡神醫,我們帶來了一份薄禮,不如

你先看看……”恭恭敬敬的遞上了禮單,吃人嘴軟,拿人手軟,胡問靜收下了禮物還會繼續發癲?

胡問靜看了一眼禮單,該死的,隸書!好多字不認識。她使勁的瞅,終於從禮單中找到了“紋銀一百兩”幾個字。

“很好,韋家非常的有誠意。”胡問靜板著臉,拿了一百兩銀子就不太好再逼人下跪了,不然太不厚道了。

“韋家果然是詩禮傳家,為人厚道啊。”胡問靜誇獎著,神采飛揚。

韋三公子努力擠出笑容,恭敬的行禮,趕緊收禮趕緊完事,這個女人竟然當眾羞辱他,按照他往日的脾氣早就打死了她了,可現在絕對不能傷了胡問靜一根毫毛。

“你們幾個,還楞著幹嘛,快把禮物擡進去啊。”胡問靜呵斥著韋家的仆役們,現在的年輕人一點規矩都不懂嗎,竟然把這麽多禮物隨隨便便的放在大門外,難道還要她自己搬嗎?還以為快遞不送到家門口已經很過分了,沒想到送禮都只扔在房門口!

一群仆役忙碌著,胡問靜看著最後一箱子禮物擡進了屋子,終於放下了心,使勁的看韋三公子,送完了禮怎麽還不走?韋三公子完全不理解胡問靜的眼神,茫然的看著她,怎麽還不請他進去坐坐喝杯茶?

胡問靜看著韋三公子期盼的小眼神,悟了!只記得禮物了,忘記韋家送禮的目的了,對了,該怎麽說來著?有了!

胡問靜背負雙手,傲然轉身面對門外數百圍觀群眾,大聲的道:“各位鄉親父老都聽著,從今天起,我胡問靜與韋家就是斬雞頭燒黃紙的親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敢欺負韋家就是欺負我胡問靜,不服氣的,立馬站出來,胡某召集靈隱寺的兄弟打他娘的!”

四下鴉雀無聲,呆呆的看著胡問靜,每一個字都聽得懂,可連起來每一句話都沒聽懂。

“什麽叫斬雞頭燒黃紙?”有人小心的問身邊的人,為自己的無知而羞愧。身邊的人用力搖頭,不用羞愧,我也沒懂。

“靈隱寺是什麽地方?官府衙門嗎?”有人緊張了,胡神醫的祖上不愧是中山靖王的禦醫,與官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韋三公子死死的盯著胡問靜,具體的詞語完全沒懂,但是大致意思倒是硬生生湊出來了,好像是與韋家親如一家的意思。

胡問靜斜眼乜韋三公子:“怎麽樣,已經完成了韋家大張旗鼓跑來送禮的任務,你可以回去了,快走幾步你還來得及回家吃飯。”

韋三公子緊緊的盯著胡問靜的眼睛,深深的領悟了韋大公子面對胡問靜的痛苦,胡問靜的一舉一動完全無法預料啊。他悄悄的轉頭,感覺四周幾百道目光盯著他,充滿了嘲笑和鄙夷。一道陽光穿過烏雲照射在他的身上,他卻微微一顫,只覺縱然陽光明媚,縱然有幾十個仆役幾百個圍觀眾就在他的附近,他依然是如此的孤單寂寞冷。

“是,那我等告辭了。”韋三公子恭敬的行禮,回去必須砸幾百個碗出氣。

“嘭!”胡問靜一秒回到了胡家,重重的合上了門,門內傳來胡問靜瘋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哈!”

韋三公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門,韋宇軒輸給了胡問靜果然是有原因的,誰能夠贏一個瘋子。“走,我們回去!”

……

胡家的大門之內,胡問靜抱著小問竹狂笑,眼神卻如刀,毫無一絲的笑意。

自從到了這個狗屎的時代,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怎麽活下去上。假冒貴人詐騙張家,旅途殺人,賣壯陽菜肴,開壯陽藥膳樓,與韋家作對,用最惡劣的方式散布謠言,這一件件事在別人的眼中只覺得胡問靜為人癲狂,不知所謂,而對胡問靜而言,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原本以為有了壯陽藥膳館我就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的。”胡問靜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著。在她放棄了大量的利益,拉攏王家趙家柳家入股壯陽藥膳館的時候,她真的是以為可以過上平淡但是安全的生活了,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半夜□□進來砍死了她。譙縣的三個門閥支持她,她還有什麽好顧慮的?讓固鎮的張家吃狗屎去吧,讓譙縣的地痞流氓吃狗屎去吧!

那天她真心的笑,一點兒都不在意那些門閥貴賓是沖著王家趙家柳家的面子來的,她只是一個路人甲,門閥貴賓不給她面子很正常啊,她又不需要門閥貴賓給她面子,她只要老老實實的做個工具人,替王家趙家柳家賺錢,好好的了解這個世界,好好的想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好了,誰有空為了一點小小的面子鬧騰?

她真的不在意,壯陽藥膳館只是她抱王家柳家趙家換取安全的工具,壯陽藥膳館究竟是姓胡還是姓王她一點點都不在意。所以有人坑了壯陽藥膳館,卷走了所有的菜肴,她只是本本分分的出主意甩鍋,壯陽藥膳館是她付給王家柳家趙家的保(護)費,不能有失,至於誰對王家柳家趙家下的黑手,與她有個P的關系?

然後,韋家蹦了出來,再然後,王家柳家趙家對韋宇軒下手坑他們的理由絲毫不得要領,胡問靜有些明白了,說不定走了狗屎運,韋宇軒是為了針對她?韭菜壯陽論裏裏外外得罪了不少人,說不定韋宇軒就是被得罪的一個。

但胡問靜還是不怎麽在乎,哪怕韋宇軒是為了報覆她而對壯陽藥膳館,這其中對壯陽藥膳館背後的王家柳家趙家的無視確實實打實的,簡直就是打王家柳家趙家的臉,王家柳家趙家說什麽都會與韋宇軒惡鬥一場。

可是,事情的發展出乎胡問靜的預料,王家柳家趙家發現幕後黑手後,竟然慫了,慫了,慫了……笑瞇瞇的接受韋宇軒的道歉,笑瞇瞇的與韋宇軒套近乎,笑瞇瞇的與韋家論交情。

胡問靜只看了韋宇軒一眼,就知道韋宇軒對她對王家柳家趙家的恨不但沒有消失,反而爆棚了。

接下來,會是如何?胡問靜發現若是按照“將相和”的基調,那麽未來幾乎可以看得非常的清楚。

韋宇軒真誠的道歉,全身而退;王家柳家趙家忍辱負重,與韋家保持良好的關系;

韋宇軒邀請王家柳家趙家的人吃飯,“吾與胡問靜勢不兩立,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諸君站在誰的一邊?”然後王家柳家趙家隨便想想就知道為了一個陌生的外地平民女子胡問靜得罪了本地最大門閥韋家的大公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代韋家族長的韋宇軒實在是太不理智了,長嘆幾聲之後恭恭敬敬的將胡問靜打包送給了韋宇軒。

或許王家會稍微多掙紮一會,畢竟胡問靜救了王梓晴的性命和清白。可是,王老爺在柳家趙家向韋宇軒卑躬屈膝之後,孤立無援,很快就會想到王家已經報答了胡問靜了,這壯陽藥膳館不就是胡問靜點名索要的報答嗎?既然報答過了,自然是恩義兩清了,王家有什麽理由為了一個陌生女子得罪了韋家?

胡問靜憤怒了0.01秒,然後深深的自責。王家沒有錯,錯的是她。

她鄙夷那些“給了一碗粥,卻天天索要燕窩魚翅報答”的人,恩情要對等,得到滴水之恩就逼著對方湧泉相報的人個個都不配做人。

可是其實她也是那種渴望用滴水之恩換取湧泉相報的人。

王家已經用壯陽藥膳館滿還清了胡問靜救王梓晴的恩情,這不是王家自以為,而是胡問靜當時為了說動王老爺,話裏話外主動的透露的。王老爺順著她的意思,用壯陽藥膳館抵消了她就王梓晴的恩情,何錯之有?她明明已經和王家就是簡單的互相利用的關系,卻在為難來臨的時候指望王家出頭擺平韋宇軒,這簡直是小人中的小人。

胡問靜用0.09秒狠狠的鄙夷了自己的雙標和無恥,然後迅速擺正心態,做人要靠自己,這個該死的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仇人韋宇軒必須靠她自己的力量擺平。

胡問靜很快就發現了機會。韋宇軒只向王家柳家趙家道歉,絲毫沒有提及受到牽連的門閥賓客,韋家的族長一臉的得意,好像韋宇軒□□打了一大片人竟然很是榮耀。

胡問靜根本就不用看那些門閥賓客的臉色,就知道韋宇軒和韋家族長犯了巨大的錯誤。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老子被你整了,一口熱飯都吃不上,你竟然說和老子無關,道歉都沒有一句?用P股想也知道絕對會惹得其餘人不快。

她能夠利用這些門閥的憤怒,大力打壓韋宇軒乃至韋家嗎?可能性不到1%。

胡問靜咬牙,1%的幾率已經很大了,不在此時此刻擺平了韋宇軒,下一個死的就是她。於是她不顧一切的痛打了韋宇軒,沒想到一向幸運E的她這次運氣好到爆棚,門閥賓客們真的對韋宇軒和韋家滿腹怨氣,笑瞇瞇的看著她痛打了韋宇軒,更美妙的是韋家族長和王家柳家趙家的人被意外的事故驚呆了,舉止失措,沒有第一時間阻止她,她順順利利的成為了外地門閥找回場子的刀。

“只要門閥沒有忘記韋宇軒給他們的羞辱,韋家就絕對不敢動我一根毫毛!”胡問靜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隨後的再次暴打韋宇軒,散播韋宇軒陽痿的謠言,統統都在胡問靜的精心計劃之下。

又要教訓韋家,讓一群外地門閥之人滿意,又不能教訓的太過了,激起韋家不顧一切的翻臉殺了她,其中的難度不可謂不小。胡問靜的每一次行動都是在走鋼絲,稍微過了一點點立刻就會掉下萬劫不覆的深淵。

從囂張跋扈無所顧忌的汙蔑韋宇軒陽痿,到此刻不過短短的一兩個時辰,在胡問靜的心中宛如過了幾個世紀。

韋家的人能不能機靈的看到了其他門閥對韋家的報覆之意?能不能愚蠢的以為只有老實任由其他門閥敲打一條路?

其他門閥是不是愚蠢的以為她是個暴躁的江湖騙子,沒有想過她的舉動不合理?會不會聰明的敲打韋家老實挨她的打?

這韋家與各個門閥的人的智商到底到底到底是不是能夠像她希望的那樣恰好處於聰明和愚蠢之間,而且一會兒聰明,一會兒愚蠢?

胡問靜毫無把握,唯有握緊了匕首。成功了,她就滿懷自信的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為所欲為,這個時代的人的智商並不比她高,經驗並不比她多,她完全可以平等的面對任何一個人而不用因為對方的貴族名頭膽怯。失敗了,她就帶著小問竹殺出一條血路,運氣不好就死在城裏,運氣好逃出了追殺,她立刻跑過長江以南去瓊州吃荔枝,就不信韋家或者張家會一直追殺她到瓊州。

“以我坑蒙拐騙的能力,就算一路賣壯陽藥都能發家致富,安安全全的到瓊州。”胡問靜摸著袖子裏銀子,其實毫無信心,人離鄉賤,她和小問竹在旅程中被某個賊人賣到山村的可能性高達90%。

胡問靜懷著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惴惴不安的等待著命運。

直到門外鑼鼓喧天,直到她肆意的羞辱韋三公子,韋三公子依然忍氣吞聲。

胡問靜知道,她贏了,她活下來了。

盡管不會很久。

門外已經恢覆了寂靜,韋家和圍觀的人都已經離開。胡問靜抱著小問竹輕輕的笑。“一百天,不會超過一百天。”

她已經往死裏得罪了韋家,只要風聲過去,韋家就會用最殘酷的手段殺了她。風聲什麽時候會過去呢?胡問靜認為取決於那些外地門閥之人什麽時候忘記壯陽藥膳館受到的折辱。沒報覆之前,多半是時時刻刻不敢或忘,報覆之後,多半是很快拋之腦後。

胡問靜估計這個過程不會超過一百天,金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她能指望這些紈絝子弟的記憶有多久?一百天估計已經是極限了。

“是我瞬間就擊垮了韋宇軒,是我勒緊了自己脖子上的絞索,我要在它勒死我之前找到辦法。”胡問靜默默的想著,在一百天的活命期限之內,她要麽逃之夭夭,要麽擁有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

她該怎麽辦?短短的一百天,她能夠做得到嗎?韋家會不會防著她逃跑,在四周安排了眼線?她從什麽地方得到保護自己的力量?胡問靜只覺壓力山大,更糟糕的是郁悶極了。

“啊啊啊啊啊!每次好不容易從一個絕境中殺出血路,結果到了更嚴重的絕境,這日子真是過得憋屈啊。”胡問靜深呼吸,緩緩的吐出胸中的郁氣,這個穿越之旅真是極限生存之旅啊。

想到她看過的小說中的穿越者個個都有比她優厚百倍的開頭,睜開眼睛就是王侯之女,大家閨秀,有英俊的表哥,有邪魅的王爺,哪怕開局最差的也不過是退婚流,身邊有個聽話的丫鬟,不用三天就能靠烹飪繡花畫畫醫術賺到大筆錢的錢,哪像她天天處於極限生存之中。胡問靜胸中郁氣漸去,暴躁卻越來越濃,不斷的在血液中翻滾。

“啊啊啊啊啊!大家都是穿越者,為什麽我就這麽倒黴呢?”胡問靜在心中怒吼,在她懷中的小問竹好像感覺到了什麽,輕輕的伸手擦胡問靜的臉:“姐姐乖,不要哭哦。”

胡問靜笑了,抱住小問竹在院子裏打滾。

“極限生存,嘿嘿,以為拿生死來逼我,我就要屈服了?”胡問靜惡狠狠的看著天空,一直以來像條被驅趕的野狗,只想著茍且偷生,這還是她胡問靜嗎?她什麽時候這麽在意生死了?

骨子裏有股莫名其妙的東西瘋狂的湧到了胡問靜的全身。

“我胡問靜就是穿越了,就是被一群人追殺,就是死的慘不忍睹,屍骨被野狗吃了,又有何懼?”她看著天空,嘴角露出了譏笑。

人固有一死。

人拼命努力的活下去不是為了茍且偷生,不是為了躲在角落痛哭流淚。

人拼命的竭盡全力的活下去是為了能夠有更暢快的未來。

不暢快,毋寧死。

這就是我胡問靜的選擇。

什麽韋家張家,放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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